1第一刀落下时,悠悠蓝白相间的校服上绽开了血花。
第二刀、第三刀……那个被苏晚免费接送了整整三年的男孩,正将手中闪着寒光的折叠刀,
一次又一次,狠狠地捅进她女儿的身体里。动作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,
更像一个熟练的屠夫。悠悠那双永远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,
瞳孔里全是茫然、痛苦与难以置信。她微微张着嘴,似乎想喊“妈妈”,
却只发出喃喃的气音。“悠悠——!”苏晚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,
像一头被刺穿心脏的母兽,疯了似地撞开人群扑了过去。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
却感觉不到疼痛。她颤抖着抱起女儿温软的身体,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些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。
温热、粘稠的液体,带着生命飞速流逝的触感,瞬间浸透了她的掌心。“悠悠,别怕,
妈妈在,妈妈在这里……”“救护车!快叫救护车啊!”她抬起头,
泪眼模糊地向着周围嘶喊,声音破碎不堪。而几步之外,钟小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,
随意地在裤子上擦了擦。他那副平静的样子,与周围的混乱和苏晚撕心裂肺的悲痛,
形成最残忍的对比。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苏晚抬起头,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,
牙齿咬得咯咯作响:“我接送了你三年!三年啊!我们哪里对不起你?!你为什么要杀她?!
”巨大的悲痛与愤怒如海啸般冲击她的理智。钟小杰抬起眼皮,看了她一眼,
眼神空洞而冷漠,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。他没有回答,嘴角甚至微微撇了撇,
带着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嘲弄。混乱中,她听到围观邻居的窃窃私语。
“造孽啊……苏晚多好的人,怎么就……”“是啊,接送了三年,没想到接下来个白眼狼,
还是个杀人犯!”“听说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,看着挺老实,
谁知道……”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……”这些话,字字句句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,
凌迟着苏晚的心。是啊,她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!最大的笑话!她想起三年前,
钟小杰的母亲,那个总是面带愁容的女人,拉着她的手恳求:“苏晚姐。
”她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,“我工作实在调不开,
小杰他爸又指望不上……听说你每天接送悠悠?就在同一个小区,
就隔两栋楼……能不能顺路搭上小杰?”没等回应,她又急忙补充:“车费油费我们都出的,
不能让你白送!”她看着那个低着头、显得很内向的男孩,心一软就答应了。什么车费油费,
她根本没要。这一接,就是整整三年。三年来,她的车后排几乎每天都会坐着悠悠和钟小杰。
她甚至会多准备一份点心,多买一份文具,把他当成半个自家孩子。可那孩子总是沉默寡言,
每天只会机械地说一句“阿姨早,谢谢阿姨”,那双眼睛也像总是蒙着一层雾,看不出喜怒。
苏晚只当他性格内向,从未多想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行善积德,却原来是引狼入室!
是她亲手将这个恶魔带到了女儿身边!是她!全是她的错!
要是当初不是她滥好心、不是她心软……悠悠就不会和他有这么多接触,
就不会……无边的悔恨、懊恼、自责,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
几乎让她窒息。“是我……都是我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神开始涣散。忽然,
她抬起沾满鲜血的手,狠狠朝自己脸上扇去!“啪!”一记清脆的耳光,打得四周骤然一静。
“是我瞎了眼!是我害了悠悠!”她一边哭嚎,一边左右开弓,疯了一样抽自己耳光,
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噬心的痛苦。脸颊迅速红肿起来,但她感觉不到疼,
心里的痛早已压倒了一切。急火攻心,悲恸欲绝,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。苏晚眼前一黑,
最后映入眼中的,是女儿毫无血色的小脸,和四周慌乱晃动的人影。随后,她彻底失去意识,
重重栽倒在地。2不知过了多久,苏晚在意识的泥沼中挣扎。耳边似乎响着熟悉的旋律?
她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,阳光刺得她瞬间闭上。缓了好一会儿,才重新适应光线,看向四周。
熟悉的吊灯,熟悉的天花板,熟悉的卧室……这是她的家?她猛地坐起身,
低头看向自己——干净的睡衣,双手白皙,没有一丝血迹。手指颤抖地抚上脸颊,光滑平整,
没有半分红肿疼痛。怎么回事?她惊恐地转头,看向床头柜。
电子闹钟猩红的数字跳动着:6:00 AM。日期栏清晰地显示:4 月 8 日,
星期三。旁边,她的手机正不知疲倦地唱着那首悠悠选的起床歌。4 月 8 日?星期三?
这不就是……悠悠遇害的日子?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她连滚带爬地翻下床,
踉跄着冲向女儿的房间。“悠悠!”房门被她猛地撞开。温暖的晨光透过窗纱,
十四岁的少女正坐在书桌前,对着镜子梳理乌黑长发,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。听到动静,
她回过头,露出一个比晨光还明媚的笑:“妈,你醒啦?我正准备扎头发呢。
”女孩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,脸颊红润,眼眸清澈,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生机。苏晚僵在门口,
瞳孔骤缩,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女儿……还活着?活生生的,就在眼前?
那昨天的惨剧……冰冷的尸体,温热的鲜血,撕心裂肺的痛……难道只是一场噩梦?
可那触感太过真实,那悲痛如此刻骨铭心!她颤抖着,一步步走过去,
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儿的脸,却又害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影。“妈,你怎么了?
脸色好白。”悠悠疑惑地歪着头,抓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,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,
“做噩梦了吗?”掌心传来真实无比的体温。不是梦!狂喜如海啸般席卷全身!
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,力气大得几乎让悠悠喘不过气。
“悠悠……我的悠悠……”她把脸埋在女儿的颈窝,
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、属于生命的气息,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。“妈,
你到底怎么了嘛?”悠悠被勒得有些不舒服,却还是乖巧地回抱住母亲,
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。过了好一会儿,苏晚才稍微平复,松开女儿,
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胳膊,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。
“没事……妈妈就是……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。”她声音沙哑地解释,心脏仍在狂跳。
她看着女儿像往常一样洗漱、吃早餐、整理书包,每一个寻常的动作,此刻都显得无比珍贵。
是梦!一定只是个过于真实的噩梦!她拼命说服自己。然而,当时针走向该出门的时刻,
海——钟小杰冷漠的脸、滴血的刀、悠悠缓缓倒下的身影……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她猛地抓住悠悠的手,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和惊惶:“悠悠!
今天……今天妈妈送你到教室门口!”无论如何,她不能再让女儿离开她的视线!
哪怕那真的只是个梦,她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!悠悠虽然觉得妈妈今天格外反常,
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。苏晚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,
和那个莫名浮现、关于“循环”的荒谬念头。她紧紧牵住女儿的手,走向门口。
指尖传来女儿温热的体温,如此真实。可脑海里,
那喷溅的鲜血和钟小杰冰冷的眼神同样真实得刺骨。门的另一边,是重复的悲剧,
还是未知的转机?苏晚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哪怕要在地狱里轮回千百次,
她也必须从死神手里,把女儿抢回来。这一次,她绝不能输。
3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,苏晚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那股寒意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,
缠绕在每一寸神经末梢。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女儿的手,力道大得让悠悠微微蹙眉。"妈,
你弄疼我了。"苏晚猛地惊醒,连忙松开手,歉疚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,
目光却像雷达般扫视着四周。⼩区⾥⼀切如常——遛狗的⽼⼈,⾏⾊匆匆的上班族,
追逐打闹的孩童……平静得如同每一个清晨。可她的心跳却快得失常。
脑海里那些血腥的画面太过真实——钟小杰冷漠的眼神,刀刃刺入身体的闷响,
鲜血浸透校服的粘稠……走到往常等候钟小杰的老槐树下时,苏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
反而加快,几乎是拽着女儿奔向私家车。"妈,不等小杰了吗?""不等了。
"苏晚拉开车门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她不能让悠悠再和钟⼩杰有任何接触!
哪怕那真的只是个梦!那种失去⼥⼉的锥心之痛,她再也承受不起第⼆次!悠悠眨了眨眼睛,
虽然不解,但看着⺟亲异常严肃甚⾄有些苍⽩的脸⾊,还是乖巧地“哦”了⼀声,
钻进了后座。⻋⼦平稳地驶出⼩区。透过后视镜,
苏晚看见那个背着书包的瘦削身影出现在槐树下,正茫然四顾。她猛地踩下油门,
将那个身影远远抛在身后。将悠悠亲自送到教室门口,看着她笑着挥手说"妈妈再见",
苏晚悬着心才稍稍落下。回到公司,苏晚完全无法集中精神。时间过得异常缓慢,
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脑海里,女儿鲜活的笑脸和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交替出现,
撕扯着她的神经。好不容易熬到放学,苏晚提前半小时就等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。
放学铃声响起,她一眼就看到了背着粉色书包的悠悠。“妈!”悠悠开心地跑过来,
“你怎么来这么早?”“妈妈今天没事,就想早点来接你。”苏晚勉强笑了笑,
再次紧紧握住女儿的手,目光却如同雷达般在人群中快速扫过。没有钟小杰的身影,
她心里稍安。“悠悠,我们回家。”她拉着女儿,打算立刻离开。“妈,等一下嘛。
”悠悠晃了晃她的手,撒娇道,“我约了小雨去对面书店买新出的绘画本,就一会儿!
她就在对面等我。”苏晚的心猛地一紧。“不行!”苏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厉声拒绝,
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。“今天先回家,绘画本明天妈妈给你买!
”悠悠被母亲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,脸上露出委屈和不解。看着女儿委屈的模样,
苏晚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书店近在咫尺,人来人往。而且,她仔细扫视了周围,
并没有发现钟小杰的踪迹。也许……真的是自己反应过度了?只是买本书,几分钟而已,
她就在对面盯着。“好吧。”苏晚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,感觉喉咙发干,“但是悠悠,
你听妈妈说,买完书立刻出来!一分钟都不要多待!妈妈就在这里看着你,明白吗?
”“知道啦!谢谢妈妈!”悠悠立刻多云转晴,用力抱了一下她,“我很快回来!
”看着女儿像小鹿般轻盈地跑向人行横道,苏晚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。
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悠悠身上,看着她安全地过了马路,跑到小雨身边,
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走进了书店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。
就在苏晚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,
几乎要忍不住冲过马路时——一个身影从书店里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。熟悉的蓝白色校服,
瘦削的身形。是钟小杰!他怎么会从书店里出来?!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?!
苏晚的呼吸骤停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!钟小杰站在书店门口,并没有立刻离开。
他似乎有所感应,缓缓转过头,目光精准穿越车流人潮,直直地落在苏晚的脸上。那双眼睛,
不再是平日里刻意伪装出的腼腆或空洞,而是充满令人遍体生寒的冰冷、漠然,
甚至…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挑衅般的嘲弄。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
仿佛在欣赏她脸上瞬间迸发的惊恐与绝望。然后,钟小杰收回目光,转身,
步履从容地走进了书店旁边那条狭窄阴暗的小巷,消失不见。从他出来,到对视,
再走进小巷,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,却像一场无声的恐怖悲剧,
将极致的恐惧刻进了苏晚的骨髓里。他进去了!他刚从书店出来!那悠悠……“悠悠——!!
”苏晚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本能的恐惧驱使着她!
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马路,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骂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,她却充耳不闻!
她跌跌撞撞地冲上人行道,发疯似的冲进书店!一股浓重的、甜腥的铁锈味扑面而来!时间,
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她的视线首先捕捉到的,
是地面上一滩仍在蔓延、刺目无比的鲜红!那颜色,与她“梦境”中一模一样!
目光顺着血迹颤抖地向上移……不远处,靠近书架的位置,她心爱的女儿悠悠,
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,胸口插着一把熟悉的折叠刀。她的小脸苍白如纸,眼睛无力地半阖着,
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机。旁边,小雨瘫坐在地上,双手捂脸,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世界所有的声音与色彩,都在苏晚的感知中急速褪去、消失。她的眼睛里,
只剩下那片不断蔓延的、吞噬了她所有希望和光明的血红。女儿冰冷的身体,
小杰最后那冰冷的眼神……“嗬……”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叹息般的抽气从她喉咙里溢出。
紧接着,眼前彻底一黑,天旋地转。4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是床头柜光滑的漆面。
苏晚猛地睁开眼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。她没有立刻起身,只是僵硬地转动眼球,
看向枕边——空无一人。再缓缓地,极其艰难地,将视线移向床头柜。
电子日历那猩红的数字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:4月8日,星期三。
6:00 AM。手机闹铃在一旁执着地嘶鸣。第二次。不是梦。书店里刺鼻的血腥味,
悠悠苍白的小脸,钟小杰消失在巷口时冰冷的回眸……所有细节,比任何记忆都清晰,
沉重地压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上。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,她冲进洗手间,趴在马桶边,
却只能干呕出苦涩的胆汁。"妈妈早。"悠悠揉着眼睛走出卧室,"爸爸哪天回来?
我都想他了!"苏晚的心猛地一沉。是了,丈夫出差了。在这个她最需要支撑的时刻,
她却只能孤军奋战。精确的重复,像一场精心编排的、通往地狱的戏剧。
而她是唯一记得所有台词和结局的演员,孤独地站在舞台上。一股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。
既然无论如何努力,结局都已注定,她所有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?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
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!羞耻感火辣辣地烧灼着她的心脏。她是母亲!她怎么能放弃?
悠悠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!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,她也绝不会放弃!“悠悠,
”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今天妈妈陪你到教室,好吗?
”悠悠眨着大眼睛,有些困惑,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。从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起,
苏晚就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。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悠悠,将她送到教室门口,却并不离开,
而是像一尊沉默的雕像,背靠着走廊冰凉的墙壁,目光死死锁定在教室门口。上课铃响,
学生们涌入教室,好奇、探究、甚至带着些许厌恶的目光,如同细密的针,
从四面八方扎向她。“那是谁的妈妈啊?怎么一直站在这里?”“是宋悠悠的妈妈吧?
好奇怪……”“她不用上班吗?一直盯着我们看,感觉好可怕。”任课老师出来,
委婉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,暗示她待在这里会影响教学秩序。苏晚只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,
用近乎偏执的语气重复:“我等我女儿,我就在这儿等她。”她听不见那些议论,
也看不见那些异样的目光。她的整个世界,只剩下保护悠悠这一个念头。任何规则、体面,
在女儿的生命面前,都不值一提。课间十分钟,对苏晚而言更是煎熬。她立刻冲进教室,
紧紧抓住悠悠的手,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。悠悠想去洗手间,
她守在隔间外;悠悠想和同学说句话,她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。“妈!”悠悠终于忍不住,
用力瞪着她,小脸涨得通红,眼眶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,“你到底怎么了嘛!
同学们都在笑话我!说我是离不开妈妈的巨婴!你能不能别这样了!”女儿带着哭腔的控诉,
像钝刀子在苏晚心上反复切割。她看着悠悠委屈又愤怒的脸,心痛得无法呼吸,
却只能更紧地攥住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“悠悠,听话……”她声音干涩,
几乎是在哀求,“就今天,就今天一天,好吗?妈妈……妈妈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。
”她无法解释,只能承受着女儿的不解和埋怨,以及周围所有无声的指责。
放学铃声终于响起。苏晚几乎是撞开围过来的学生,第一个冲进教室,一把抓住悠悠的手腕,
力道大得让悠悠痛呼出声。“回家!现在就走!”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促,
不由分说地拉着女儿就在教室外走。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,没有钟小杰的身影。她成功了?
她守了一整天,隔绝了所有可能的危险,现在,
只要走出这个校门……悠悠被母亲近乎粗暴地拖着走,挣扎着,引来更多诧异的目光。
但苏晚不管不顾,她只想快点,再快点,离开这个让她极度不安的鬼地方!
她们穿过喧闹的走廊,走下楼梯,前方就是洒满夕阳的校门,那扇门仿佛象征着自由与安全。
一百米……五十米……十米……就在校门近在咫尺的那一刻——“砰!!
”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,从耳旁传来!紧接着,是陶土花盆碎裂的刺耳声,
和混杂着周围学生瞬间爆发的惊恐尖叫!苏晚感觉拉着悠悠的手猛地一沉!她愕然回头,
只见悠悠软软地倒了下去,额头上一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,
迅速染红了她白皙的额头和散落的黑发。一个摔得粉碎的花盆残骸,散落在她身边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,她下意识地抬头,望向教学楼上方——五楼,
靠近楼梯口的那个窗户边,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瘦削身影,一闪而过!虽然只是一瞥,
但那身影,那轮廓,苏晚死也不会认错!是钟小杰!他居然……在她眼前,再次夺走了悠悠!
“啊——!!!”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混合着极致痛苦、愤怒和绝望的嘶吼,
冲破了苏晚喉咙的禁锢,响彻在校园上空。她看着倒在血泊中、奄奄一息的女儿,
看着周围惊恐的人群,看着那扇像地狱入口的校门……眼前最后的光亮被浓稠的黑暗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