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许舟,是个读书读到有点傻的人。我娘说,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,就是娶了个便宜媳妇,
姜禾。说她便宜,是因为她家倒了霉,聘礼要得不多。可我娘天天念叨,说这便宜货,
就是个赔钱货。因为我这媳妇,懒得出奇。一天十二个时辰,她能睡足十个,剩下两个时辰,
用来发呆和吃饭。我娘气得跳脚,小姨子来了也跟着摇头叹气。我倒觉得还好,她不吵不闹,
身上有股好闻的皂角味,挺省心的。直到我娘那块传家的暖玉丢了。所有人的眼睛,
都盯上了我的“咸鱼”媳妇。我急得满头大汗,她却打了个哈欠,问我:“午饭吃什么?
”我以为天要塌了,后来才发现,天塌不下来。因为我媳妇,
她只是懒得跟这帮人玩那些弯弯绕绕。一旦有人吵到她睡觉,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,
把麻烦给解决了。1.全家都说我媳妇是废物我叫许舟,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。我们家,
也挺普通的。我爹走得早,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,吃了挺多苦。所以她说话,总是有点冲。
尤其是在对我媳妇姜禾的事情上。“你看看她!你看看她!日上三竿了,还在睡!
”我娘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裳,路过我们房门口,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让我听见。
我放下手里的书,叹了口气。其实现在刚过卯时,太阳才露个脸。但我娘觉得,
女人就该闻鸡起舞,伺候公婆,操持家务。而我的媳妇姜禾,显然不在此列。她正裹着被子,
睡得脸颊红扑扑的,呼吸均匀,嘴角还带着点笑,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。我走过去,
给她掖了掖被角。她真能睡。或者说,她的大部分时间,都在睡。娶她过门三个月,
我大概摸清了她的作息。一天十二个时辰,她差不多有十个时辰在床上。剩下两个时辰,
一个用来吃饭,一个用来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,对着天空发呆。我娘说她是懒死的鬼投胎。
街坊邻居也说,许家娶了个瓷器美人,中看不中用。我倒不这么觉得。她挺好的。不吵,
不闹,身上总有股干净的皂角香味。我读书的时候,她就安安静静地在我旁边睡觉或者发呆,
从来不打扰我。这就够了。“哥,姐夫!”院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。是姜禾的妹妹,
姜苗来了。我娘一听这声音,立马换了副笑脸,亲自迎出去。“哎哟,苗苗来了!快进来坐!
”“许伯母。”姜苗甜甜地叫了一声,提着个食盒进了院子。她长得和姜禾有七分像,
但比姜禾多了几分活泼和机灵。嘴也甜,特别会哄我娘开心。“伯母,
这是我亲手做的莲子羹,给您和姐夫尝尝。”“你这孩子,就是太懂事了!
”我娘拉着姜苗的手,亲热得不行,嘴里还不忘踩一捧一,“哪像你那个姐姐,
就是个木头桩子,戳一下动一下,不戳就烂在地里了!
”姜苗的眼神往我们房门这边瞟了一眼,脸上露出一点担忧和无奈。“伯母,您别怪姐姐。
她……她就是那个性子,从小就不爱动弹。”“那叫什么性子?那叫懒!”我娘拔高了声音。
我走出房门,对她们笑了笑:“娘,姜苗,你们聊。”我娘瞪了我一眼,
那眼神好像在说:没出息的东西,就知道护着媳妇。我习惯了。姜苗对我福了福身子,
小声问:“姐夫,我姐姐……还没起吗?”我点点头。她叹了口气,
一副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。“姐夫,你也多劝劝姐姐。如今她嫁了人,不比在家里,
总该学着操持些家务,孝敬伯母。老是这样,外人会说闲话的……”她话说得恳切,
句句都是为了姜禾好。但我听着,总觉得有点别扭。说不上来为什么。正说着,
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姜禾睡眼惺忪地走出来,头发有点乱,身上就披了件外衣。
她看见姜苗,愣了一下,然后揉了揉眼睛,打了个哈欠。“你来了。
”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听起来也懒洋洋的。姜苗赶紧上前,
亲热地拉住她的手:“姐姐,你可算醒了。快来,我给你带了莲子羹。”我娘“哼”了一声,
把头扭到一边。姜禾也没看我娘,径直走到院子的石桌边坐下,拿起勺子就喝了起来。
她吃东西很香,小口小口的,像只小猫。姜苗就坐在旁边,笑眯眯地看着她,
嘴里不停地说着家里的长短,城里的趣闻。姜禾很少搭话,就是偶尔“唔”一声,表示在听。
我看着这副场景,觉得有些恍惚。这姐妹俩,明明是亲姐妹,性子却差了这么多。一个像火,
一个像水。不对,姜禾不是水,她更像一块玉。温润,安静,不声不响地待在那里。
你觉得她就在那儿,没什么特别的。可要是哪天她不在了,你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“对了,伯母,”姜苗忽然话锋一转,看向我娘,眼睛亮晶BiuBiu的,
“过两天就是您的寿辰了吧?您看,我给您准备的寿礼。”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,
打开来。里面是一支雕工精致的银簪子,上面镶着几颗圆润的珍珠。不算多贵重,
但胜在心意和款式新颖。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,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。“哎哟,
我的好苗苗,你这孩子太有心了!比某些人强多了!”说着,她又狠狠地剜了姜禾一眼。
姜禾像是没听见,专心致志地喝着她的莲子羹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我有点尴尬,
正想说点什么打圆场。姜苗却拉着我娘的手,撒娇道:“伯母,您那块传家的暖玉,
能不能借我看看呀?我早就听说许家有块宝玉,冬暖夏凉,养人得很,一直没机会见见呢。
”我娘一听这个,立马来了精神。那块暖玉是她的命根子,也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。
据说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,是我爷爷传给我爹,我爹又传给她的。“行!等着,
我这就去给你拿!”我娘兴冲冲地回了房,没一会儿,就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出来。
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,一块通体温润、泛着淡淡光泽的白色玉佩,
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绸缎上。那就是我们许家的传家宝。姜苗凑过去,眼睛里满是惊叹和羡慕。
“真好看……伯母,我能摸摸吗?”“摸吧摸吧,沾沾福气。”我娘一脸得意。姜苗伸出手,
小心地碰了一下玉佩,又很快缩了回来。“姐姐,你也来看看呀,这玉真漂亮。
”她转头对姜禾说。姜禾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莲子羹,舔了舔嘴唇,慢悠悠地站起来,
走到桌边。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块玉。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。“哦,是挺白的。
”说完,她转身就往院子里的摇椅走去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躺下,闭上眼,继续发呆。
空气瞬间就凝固了。我娘的脸,直接拉了下来,气得嘴唇都在哆嗦。
姜苗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完了,
这下把我娘得罪狠了。2.传家宝丢了,她是头号嫌疑人我娘的寿辰,还是按部就班地来了。
家里没请外人,就我们一家子,再加上姜苗。我娘一整天都没给姜禾好脸色。姜禾也不在意,
该吃吃,该喝喝,吃完了就靠在椅子上打盹。好像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让她烦心一样。饭后,
我娘说起高兴事,想再把那块暖玉拿出来给大家看看。结果,她回房翻了半天,出来的时候,
脸色惨白。“玉……玉不见了!”她声音都在发抖。我和姜苗都吃了一惊,赶紧跟着进屋。
那个紫檀木的盒子还在老地方,但是里面空了。红色的绸缎上,只有一个浅浅的压痕。
“怎么会不见了?我明明锁在柜子里的!”我娘急得快哭了,“那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啊!
”“伯母,您别急,会不会是您记错地方了?”姜苗在一旁安慰道。“不可能!
我每天都要看一遍!昨天晚上看的时候还在!”我娘斩钉截铁地说。家里就这么几口人,
也没遭贼的迹象。那玉,能去哪儿呢?我娘的目光,在屋里扫了一圈,最后,
像两把刀子一样,落在了慢悠悠走进来的姜禾身上。“是不是你拿了?!”我娘的质问,
尖锐又刻薄。姜禾刚睡醒,脸上还带着一点迷糊,被吼得愣了一下。“什么?”“别装蒜了!
”我娘冲到她面前,指着她的鼻子,“家里就你一个外人!不是你拿的,是谁拿的?
你是不是嫌我们家穷,偷了玉想拿去卖钱?”这话太重了。我赶紧把我娘拉开:“娘!
您说什么呢!姜禾不是那样的人!”“你怎么知道她不是?知人知面不知心!
”我娘甩开我的手,“她家都败落了,什么事做不出来?成天好吃懒做,一问三不知,
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!”姜禾站在那里,没说话。她就那么看着我娘,眼神很平静,
平静得有点吓人。没有愤怒,没有委屈,就像在看一个……不相干的陌生人。“伯母,
话不能这么说。”姜苗走过来,拉了拉我娘的衣袖,柔声劝道,“姐姐不是那样的人。
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。”她转向姜禾,脸上带着关切:“姐姐,你快跟伯母解释一下啊。
你昨天都去哪儿了?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?”她这话,听起来是给姜禾解围。但实际上,
却把矛头更准地对准了姜禾。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,姜禾有作案的时间和嫌疑。我心里一沉。
我这个小姨子,好像没表面上那么单纯。姜禾终于开口了。她看着姜苗,歪了歪头,
慢悠悠地问:“你在教我做事?”声音不大,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。但姜苗的脸,
唰地一下就白了。我娘没听出里面的味道,还在火上浇油:“你看看!你看看!
这是什么态度!做了亏心事,还敢顶嘴!”“我没拿。”姜禾淡淡地说,
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。“你说没拿就没拿?谁信!”我娘不依不饶,
“除非让我搜你的房间!”搜房间,这是极大的侮辱了。我刚要开口阻止,姜禾却点了点头。
“行啊。”她转身,走回我们自己屋里,把所有的箱子、柜子,全都打开。“搜吧。
”那副坦然的样子,反倒让我娘有点骑虎难下。姜苗赶紧打圆场:“伯母,这怎么行呢?
传出去对姐姐的名声不好。”“我今天非要搜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!”我娘正在气头上,
哪里听得进劝。她冲进屋里,真的就一件一件地翻找起来。我和姜苗站在门口,
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。姜禾呢?她压根没管屋里翻得天翻地覆的场景。她走到院子里,
搬了张小凳子,坐在厨房门口,拿着一根小木棍,逗弄着墙角的一窝蚂蚁。专注,认真,
仿佛那窝蚂蚁比我们家的传家宝重要一百倍。我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她。理智上,我觉得她不是会偷东西的人。可眼下的情况,
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。她太平静了。平静得不正常。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,
表面上风平浪静,底下却不知道藏着多大的漩涡。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搜到。
我娘把我们屋里翻了个底朝天,连床板都掀了,别说玉了,连块碎银子都没找到。
她气喘吁吁地走出来,脸色铁青。“找不到不代表不是你拿的!
肯定是被你藏到别的地方去了!”她还在嘴硬。姜禾站起来,拍了拍手上的土,
朝我娘走过去。我心里一紧,生怕她要吵起来。结果,她只是走到我娘面前,
很认真地问了一句:“娘,搜完了吗?”我娘被她问得一愣。“搜完了,就该做晚饭了。
”姜禾说。“我有点饿了。
”我:“……”我娘:“……”姜苗:“……”我娘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指着姜禾,
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最后,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一屁股坐在石凳上,捂着脸,
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。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……”姜苗赶紧过去安慰她。我看着这一切,
头痛欲裂。而这场风暴的中心,我的妻子姜禾,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走进了厨房。很快,
里面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。笃,笃,笃。一下一下,不急不缓,特别有节奏。
好像外面这场闹剧,真的就只是一场闹剧而已。3.她问的问题,
风马牛不相及接下来的两天,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我娘动不动就唉声叹气,指桑骂槐。
“家贼难防啊……”“养了个白眼狼,吃我的喝我的,还偷我的东西……”话里话外的意思,
都是冲着姜禾去的。姜禾充耳不闻。该睡觉睡觉,该发呆发呆。她甚至比以前更懒了,
连饭都懒得做,每天就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。姜苗倒是来得更勤了。天天过来陪我娘说话,
帮着做家务,把我娘哄得团团转。每次来,她都要假惺惺地劝姜禾几句。“姐姐,
你就跟伯母服个软吧。”“姐姐,你要是手头紧,跟我说啊,
何必做这种事……”姜禾看都懒得看她。有一次,姜苗说得多了,姜禾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。
她眼睛都没睁,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。“聒噪。”姜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
委屈地跑去找我娘告状。然后就是我娘新一轮的哭天抢地。我夹在中间,一个头两个大。
我试着跟姜禾谈过一次。那天晚上,我等她睡醒了,给她倒了杯水。“姜禾,
那玉……真的不是你拿的吗?”我问得很小心。她喝了口水,看着我,眼神很清澈。“许舟,
你觉得是我拿的吗?”她反问我。我看着她的眼睛,摇了摇头。“我不信。”她笑了。
很浅的一个笑,像水面上漾开的涟清。“那不就行了。”说完,她躺下,翻了个身,
又准备睡了。“哎,可是……”我还想说什么。“别吵。”她嘟囔了一句,“吵到我睡觉了。
”我只好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。我知道,她是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。可是我在乎。
我不想我的妻子,背着一个“小偷”的骂名。就在我愁得快要撞墙的时候,
事情突然有了转机。这天下午,姜禾睡了长长的一觉起来,精神头好像特别好。
她没去院子里发呆,而是在屋里踱步。看那样子,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。我不敢打扰她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走到正在院子里择菜的我娘面前。“娘。”她开口了。
我娘没好气地“哼”了一声,拿眼角瞥她。“你房里东边那个柜子,第三个抽屉,
是不是有点不好拉?”姜禾问。我娘愣住了。我也愣住了。这问题,风马牛不相及啊。
“是……是又怎么样?”我娘有点警惕地看着她。“那个抽屉里,
是不是放着几匹给你做寿衣的布料?”姜禾又问。我娘的脸色变了。“你怎么知道?!
”做寿衣的布料,是很私密的东西,我娘从来没跟我们提过。“布料下面,压着一个小布包,
里面是几张旧地契。”姜禾继续说,语速不疾不徐。我娘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,
择菜的手也停了。“地契的边角,有点被虫蛀了。所以你前几天,
是不是偷偷去买了防虫的樟脑丸,塞在里面了?”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我娘指着姜禾,
眼睛里全是惊恐,像是见了鬼。“你监视我?!”姜禾摇了摇头。“我猜的。”“你猜的?
”我娘根本不信。姜禾没理她,转头看向正在旁边绣花的姜苗。“姜苗。”“啊?姐姐,
怎么了?”姜苗有点慌乱地抬起头。“你前天来,是不是穿了件新的藕荷色襦裙?
”“是……是啊。”“那件襦裙的袖口,用的是苏绣的手法,绣的是并蒂莲。
”“对……”姜苗的脸色有点发白。“苏绣用的丝线,比我们平常用的要细。
所以你用的绣花针,也换成更细的银针了吧?”姜禾的目光,落在姜苗的针线笸箩里。
“你平时惯用三号针,但你笸箩里,只有一号和五号。你新买的那套苏绣银针,去哪儿了?
”姜苗的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话来。她的手,下意识地握紧了。我站在一边,脑子一片混乱。
柜子,布料,地契,樟脑丸。襦裙,苏绣,绣花针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跟丢了的玉佩,
到底有什么关系?姜禾到底想干什么?4.她在下一盘大棋姜禾问完那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,
就又回屋里睡觉去了。留下我们三个人在院子里,大眼瞪小眼。我娘是惊疑不定。
姜苗是坐立不安。而我,是满头的雾水。“她……她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我娘喃喃自语。
“伯母,姐姐她……可能是睡糊涂了,胡言乱语呢。”姜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我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。我知道,我娘心里已经起了疑心。姜禾说的那些事,
太具体了,根本不像胡猜的。尤其是寿衣布料和地契的事,连我都不知道。
她一个刚过门三个月的媳妇,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?
除非……除非她有我们都不知道的、观察和推断的能力。那天晚上,我娘破天荒地没有骂人。
吃饭的时候,她好几次偷偷看姜禾,眼神复杂。姜苗扒拉着碗里的饭,食不知味。只有姜禾,
吃得比谁都香。夜里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姜禾倒是很快就睡熟了,呼吸清浅。
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,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。她在下一盘棋。一盘很大很大的棋。
我们所有人,都是她的棋子。她不是不在乎,她只是在等。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,
把所有的事情,一次性解决。第二天,姜苗没来。第三天,也没来。我娘有点坐不住了,
嘴里念叨着:“这丫头,怎么不来了?”语气里,没了之前的亲热,多了几分探究。
到了第四天下午,姜禾又睡了一个长觉起来。她走到我娘面前,说了一句让我惊掉下巴的话。
“娘,咱们去报官吧。”“报……报官?”我娘吓了一跳,“报什么官?”“玉佩丢了,
不是小事。”姜禾一脸平静地说,“让官府来查,总比我们自己瞎猜强。”“不行!
”我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,“家丑不可外扬!这要是传出去,我们许家的脸往哪儿搁?
”“丢了玉佩是小事,家里藏了个贼,可是大事。”姜禾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,
“您就不怕,她今天偷的是玉,明天偷的……就是更重要的东西?”她说的“她”,
没有指名道姓。但我娘的脸,瞬间就白了。她想到了姜禾前几天问的那些问题。
那些关于她私房钱和地契的问题。一阵后怕涌上心头。如果姜禾说的是真的,那家里这个贼,
对我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。这太可怕了。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我娘有点六神无主了。
“所以要报官。”姜禾说,“让官府的人来搜,谁也藏不住。”我明白了。姜禾这是在逼宫。
她知道我娘爱面子,不可能真的去报官。她这么说,就是要彻底击溃我娘的心理防线,
让她不再偏信任何一方,而是被迫地去寻求真相。果然,我娘犹豫了。她一会儿看看姜禾,
一会儿又朝着院门口望望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就在这时,院门口,姜苗的身影出现了。
她这几天好像没休息好,脸色憔含,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。“伯母,姐夫,姐姐。
”她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。“你来得正好!”我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拉住她,
“你姐姐说,要去报官!”姜苗的身体,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。她抬起头,看向姜禾,
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……恳求?“姐姐,不要……”她声音都在发颤,“报了官,
你的名声就毁了啊!”“我的名声,不是早就毁了吗?”姜禾反问她,
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。“反正大家都说我是小偷,报了官,
最多也就是坐实这个罪名。”“可……可是……”姜苗急得快哭了。
“除非……”姜禾拖长了声音,目光像锥子一样,钉在姜苗的脸上。“除非,偷东西的人,
自己把玉佩交出来。”5.圈套收紧了,你往哪儿跑空气安静得可怕。
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姜苗的脸,白得像一张纸。她的嘴唇哆嗦着,看着姜禾,
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我娘也看出了不对劲。她看看姜禾,又看看姜苗,脸上的表情从疑惑,
到震惊,再到愤怒。“苗苗……难道……真的是你?”我娘的声音都在抖。姜苗的眼泪,
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她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了地上。“伯母,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
”她一边哭,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,递了过来。我娘颤抖着手打开,
正是那块失踪的暖玉。真相大白了。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心里的一块大石头,
总算是落了地。我看向姜禾。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。不,
不是好像。是她一手促成了这个结果。我娘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跪在地上的姜苗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丫头!我这么疼你,你竟然偷我的东西!还嫁祸给你姐姐!
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!”“伯母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姜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
“我就是一时糊涂……我嫉妒姐姐,她什么都不用做,就能嫁给姐夫这样的读书人,
还能得到您的疼爱……我……我就是想让她吃点苦头,没想偷您的玉佩……”她说的这番话,
漏洞百出。什么叫“得到您的疼爱”?我娘这几个月,哪天给过姜禾好脸色?
但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,是听不进这些的。我娘只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狗,
气得扬手就要打她。我刚想上去拦一下,姜禾却先动了。她走到姜苗面前,蹲下身。
我以为她要安慰她妹妹。结果,她只是从姜苗散乱的衣袖里,
拈起了一根极细、泛着银光的……针。是绣花针。“这是你新买的苏绣银针吧?
”姜禾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一样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“那天你来,
把它掉在了我娘的柜子缝里。”姜苗的哭声,戛然而止。她惊恐地看着姜禾,
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。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“娘的那个柜子,抽屉不好拉,
是因为受潮变形了。”姜禾没有理会她,自顾自地继续说,“受潮的木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