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红的喜被下,我那刚过门的新娘子,身子冰凉得像块陈年老玉。“老婆,你……冷吗?
”我试探着问。她没回头,声音幽幽传来:“官人,来了就别走了。”我没敢动,
悄悄打开了床头柜里的紫光灯。那光一照,她原本光洁的后背上,
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朱砂字。都是死人的名字。最底下,赫然写着我的生辰八字。
第一章“官人,春宵一刻值千金,你在看什么呢?”新娘子周晚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,
却听得我后背发凉。我猛地关掉紫光灯,房间重归昏暗,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,
给大红的喜字镀上一层诡异的银边。“没什么,”我喉咙发干,勉强挤出一丝笑意,
“就是觉得……你今天真美。”周晚宁转过身来,那张脸在月光下美得不像真人,
皮肤白得近乎透明,一双凤眼黑沉沉的,看不见底。她是我爹花重金给我娶回来的媳妇。
我们家在镇上开了几十年的当铺,家底殷实。可我自幼体弱,算命先生说我命里带煞,
活不过二十五岁,除非娶一个命格极硬的女人冲喜。我爹找遍了十里八乡,
最后找到了周晚宁。据说她家祖上是专门给大户人家“养玉”的。所谓养玉,
就是用活人的阳气去温养那些陪葬的古玉,去除上面的阴邪之气。这行当邪门,
做这行的人家,命格都硬得邪乎。我爹花了几乎半个家当,才把周晚-宁娶进了门。此刻,
她就躺在我身边,吐气如兰,
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像是从老坟里挖出来的陈年土腥味。我看着她,
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那紫光灯下的朱砂字,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上面有那么多死人的名字?
为什么最后是我的生辰八字?“官人,你怎么不脱衣服?”周晚宁的手像条冰冷的蛇,
缠上了我的胳膊。我一个激灵,猛地坐了起来,“我……我有点渴,去喝口水。
”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新房。院子里,月光如水,我爹正坐在石桌旁,一个人喝着闷酒。
“爹。”我喊了一声。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“怎么出来了?新娘子呢?
”“她……睡了。”我撒了个谎,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,“爹,娶周晚宁,到底花了多少钱?
”我爹叹了口气,又灌了一口酒,“儿啊,钱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能好好活着。
”“她家到底是干什么的?什么叫养玉?”我追问道。我爹的脸色变了变,眼神躲闪,
“别问了,都是些老黄历了。你只要知道,她能保你平安就行。”越是这样,
我心里越是不安。我爹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,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。
这次却如此笃定,甚至不惜倾家荡产,这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。我回到房里,
周晚宁已经睡着了,呼吸平稳。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,再次打开了紫光灯。
那幽紫的光芒下,她后背上的朱砂字依旧清晰可见。我凑近了,仔细辨认那些名字。
“王大山,庚子年七月十五,溺亡。”“李秀英,辛丑年三月初八,难产。”“张铁柱,
壬寅年腊月二十,坠崖。”……一个个名字,一个个死法,看得我头皮发麻。
这些名字我大多没听过,但日期却横跨了几十年。这到底是什么?死亡笔记吗?
我的目光落到最下方,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旁边,也用更小的字写着一行批注。
“癸卯年九月初九,阳尽……而亡。”癸卯年九月初九,不就是今天吗?!我的新婚之夜!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。
“阳尽而亡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周晚宁幽幽的声音。
“官人,你在念什么呢?”我吓得魂飞魄散,手里的紫光灯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。一回头,
正对上周晚宁那双黑洞洞的眼睛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,正直勾勾地看着我,
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。“被你看到了啊。”她轻声说,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,
反而带着一丝……解脱?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我指着她的后背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这是我的嫁妆。”周晚宁淡淡地说,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后背,那些朱砂字在她的触摸下,
仿佛活了过来,散发出淡淡的红光。“嫁妆?”我无法理解。“我们周家的女人,
生来就是‘阴玉’之体,是专门用来承载阴气的容器。”她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,
“这些,都是我从小到大,从那些陪葬古玉里吸出来的阴煞。每吸一份,
我身上就会多一个名字。”“那……那我呢?”我指着自己的名字,心脏狂跳,
“为什么我的名字也在上面?什么叫阳尽而亡?”周晚宁笑了,笑得花枝乱颤,
却让我觉得比哭还难看。“因为,你是我最后一个‘客人’啊。”她慢慢向我爬来,
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,“过了今晚,我身上的阴煞就能全部渡给你。从此以后,
我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,再也不用受这阴气噬体之苦。”“而你,”她凑到我耳边,
吐出的气息冰冷刺骨,“就会代替我,成为新的‘阴玉’,直到阳气被吸干,魂飞魄散。
”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彻底懵了。冲喜是假,渡煞是真!我爹不是在救我,
他是在用我的命,换周晚宁的命!第二章“不……不可能!我爹不会害我的!”我失声大吼,
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。周晚宁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嘲讽:“不会?那你去问问他,
给你我定亲的那个‘高人’,是不是叫周半仙?问问他,周半仙是不是我的亲叔叔?
”周半仙!我脑子里轰然一响。镇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,神神叨叨的,据说算命极准。
当初说我活不过二十五的,就是他!给我爹出主意,让他娶一个命格极硬的女人冲喜的,
也是他!原来从一开始,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!一个用我的命来填的局!
“为什么是我?”我红着眼,死死地盯着她。“因为你的生辰八字,
是百年难遇的‘纯阳之体’,是最好的‘炉鼎’。”周晚宁的指甲在我脖子上轻轻划过,
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“只要吸干了你,我不仅能摆脱阴煞,甚至还能……更进一步。
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狂热。我明白了。我就是一味药,
一味能让她脱胎换骨的人形大药!愤怒和恐惧瞬间淹没了我。我一把推开她,
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。“爹!你出来!你给我出来!”我疯了一样地捶打着我爹的房门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我爹站在门口,脸色比我还难看。“喊什么!大半夜的!
”他压低声音呵斥我,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。“她都告诉我了!”我抓住他的衣领,
歇斯底里地质问,“冲喜是假的!你们要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!我是你亲儿子啊!
你怎么能这么对我?!”我爹的身体一僵,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泪水。他一把抓住我的手,
声音哽咽:“儿啊,爹也是没办法啊!”“没办法?”我冷笑,“没办法就可以牺牲我吗?
”“那周半仙说,这叫‘借命’!只是借你的阳气用一用,压制住她身上的阴煞,等她好了,
你们俩都能平平安-安的!”我爹老泪纵横,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寒到了极点。“借命?
说得真好听!”我甩开他的手,踉跄着后退一步,“她亲口说的,是‘渡煞’!
是要吸干我的阳气,让我魂飞魄散!”我爹愣住了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“爹,
你告诉我,这不是真的……”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。他看着我,眼神痛苦而绝望,最终,
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无力地垂下了头。这个动作,比任何话语都更让我绝望。我的心,
一瞬间沉到了谷底。原来,我真的被放弃了。被我的亲生父亲,当成祭品,献了出去。
“官人,跑什么呢?”周晚宁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,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,
大红的嫁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“天快亮了,我们的‘好事’可不能耽误了。
”她一步步向我走来,每走一步,院子里的温度就仿佛下降一分。地上的青石板,
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我爹吓得面无人色,瘫倒在地。
我看着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“爹”的男人,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化为了灰烬。我转身就跑。
我不能死!我不想死!我冲出院门,拼命地向镇子外跑去。只要跑出镇子,跑到人多的地方,
我就有救了!然而,我刚跑到镇口的牌坊下,一股无形的墙壁就挡住了我的去路。
我一头撞在上面,被弹了回来,摔倒在地。“没用的。”周晚宁的声音如同鬼魅,
在我耳边响起。我惊恐地抬头,发现她就站在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
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“为了防止你跑掉,我叔叔早就在镇子周围布下了‘缚地阵’。
今晚,除非我点头,否则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”我绝望了。彻彻底底的绝望了。
“为什么一定要是我?”我瘫在地上,喃喃地问。“因为你爹贪心啊。”周晚宁蹲下身,
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看着她,“我叔叔给了他两个选择。一是花十万两银子,
给我找一个普通的炉鼎,成功率只有五成。二是不花一分钱,用你的命做引,
成功率……十成。”她笑了起来,“你猜,你那好父亲,选了哪个?
”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我爹,那个老实巴交,
连跟人吵架都会脸红的男人,为了钱,竟然选择了卖掉自己的儿子。
“你爹把你卖了个好价钱。”周晚宁的声音充满了恶意,“不仅一分钱没花,
我叔叔还额外给了他一根金条,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。”“现在,
你还觉得你爹是无辜的吗?”我看着她,眼中充满了血丝,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。
我恨周晚宁,恨周半仙,更恨我那个为了钱就能出卖亲儿子的父亲!“我要杀了你们!
”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“杀我们?”周晚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
“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,还想杀人?官人,别做梦了,乖乖跟我回去吧,别误了吉时。
”她说着,就要来拉我。就在这时,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。“住手!”我循声望去,
只见镇口的老槐树下,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。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,背着一个药箱,
手里拿着一杆破了洞的幡,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——“专治不服”。是镇上的疯道士,
老张。第三章疯道士老张,是我们镇上的一个名人。没人知道他从哪来,叫什么,
只知道他已经在镇上待了十几年。他平时疯疯癫癫,时而说自己是天上谪仙,
时而又说自己是地府判官,嘴里念叨的都是些旁人听不懂的疯话。镇上的人都当他是个笑话,
只有小孩子不怕他,喜欢围着他讨糖吃。谁也没想到,他会在这时候出现。周晚宁看到老张,
脸色微变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“疯道士,我劝你少管闲事。”她冷冷地说道。
老张却没理她,径直走到我面前,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圈,然后“啧啧”两声。
“可惜了,可惜了,这么好的纯阳之体,就要被个小女娃给糟蹋了。”他一边说,
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,拔开塞子,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“小子,
喝口?”他把酒葫芦递到我嘴边。我看着他,心里升起一丝希望。这个人,或许能救我!
我毫不犹豫地接过酒葫芦,张口就灌。酒液入喉,辛辣无比,像是一团火,
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。但奇怪的是,这股火热过后,我原本冰冷僵硬的四肢,
竟然恢复了一丝力气。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周晚宁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。老张嘿嘿一笑,
露出一口黄牙,“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这小子,今天你带不走。”“就凭你?
”周晚宁眼中寒光一闪,周身黑气翻涌,整个牌坊下的温度骤然下降,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“小女娃,口气不小。”老张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别,
从背后的药箱里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桃木剑。“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,跟我回你该去的地方,
否则,别怪道爷我剑下无情。”“找死!”周晚宁怒喝一声,身影一晃,化作一道黑影,
带着刺骨的阴风,朝老张扑了过去。那速度快得惊人,我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。然而,
老张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,看也不看,反手一剑刺出。桃木剑上,一道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。
“啊!”一声凄厉的惨叫,周晚宁的身影在半空中显现出来,她捂着肩膀,踉跄着后退,
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渗出。她受伤了!我心中大喜。“你……你不是普通的道士!你到底是谁?
”周晚宁惊骇地看着老张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“都说了,道爷我专治不服。
”老张挽了个剑花,一脸的不耐烦,“最后问你一遍,走不走?”周晚宁死死地盯着老张,
又看了看我,眼中充满了不甘。她谋划了这么多年,眼看就要成功,怎么可能轻易放弃。
“想让我走?可以!”她咬着牙,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狠色,“那就一起死吧!”话音刚落,
她猛地撕开自己的嫁衣,露出光洁的后背。那密密麻麻的朱砂字,在没有紫光灯的情况下,
竟然也自己浮现了出来,并且散发出妖异的红光。“以我之血,祭我之名,万鬼听令,
屠此生灵!”她用指甲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,将鲜血抹在后背的朱砂字上。随着她咒语声落,
那些名字仿佛活了过来,一个个从她皮肤上脱离,化作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黑影,
漂浮在半空中。王大山、李秀英、张铁柱……那些我刚刚在紫光灯下看到的名字,
此刻都化作了狰狞的恶鬼,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们。阴风怒号,鬼哭狼嚎。
整个镇口牌坊,仿佛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。我吓得腿都软了,连滚带爬地躲到老张身后。
“疯……疯道士……这……这怎么办?”我牙齿都在打颤。老张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。
“百鬼夜行……这女娃疯了!”他低声骂了一句,将我护在身后,“小子,抓紧我的道袍,
千万别松手!”他从药箱里抓出一大把黄色的纸符,口中念念有词,然后猛地向空中一撒。
“天雷煌煌,地火炎炎,敕令神将,速降坛前!急急如律令!”纸符在半空中无火自燃,
化作一个个金色的“敕”字,组成一个巨大的符文法阵,将我们笼罩其中。
那些恶鬼扑到法阵上,立刻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,被金光灼烧得冒出阵阵黑烟。周晚宁见状,
脸上没有丝毫惧色,反而笑得更加疯狂。“没用的!这些都是积攒了几十年的阴煞,
凭你这点道行,根本挡不住!”她双手结印,口中咒语越念越快。天空中的黑影越来越多,
密密麻麻,遮天蔽日。金色的法阵在恶鬼们的冲击下,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,
光芒也越来越暗淡。老张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显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。“妈的,
拼了!”老张怒骂一声,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。桃木剑顿时金光大盛,
剑身嗡嗡作响。“小子,看好了,道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,什么叫‘神剑御雷真诀’!
”他手持桃木剑,脚踏七星步,口中高声吟唱:“九天玄刹,化为神雷。煌煌天威,
以剑引之!”随着他咒语声落,原本晴朗的夜空,突然乌云密布,电闪雷鸣。
一道道银蛇在云层中穿梭,仿佛随时都会劈落下来。周晚宁的脸色终于变了。“引雷术!
你……你是龙虎山的人!”她失声尖叫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。“现在知道怕了?晚了!
”老张眼中精光爆射,手中桃木剑猛地向天一指。“雷来!”“轰隆!
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一道水桶粗的闪电,撕裂夜空,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,
径直朝着周晚宁劈了过去。第四章那道闪电来得太快,太猛烈,仿佛天神之怒,
要将世间一切污秽净化。周晚宁脸上血色尽失,尖叫一声,想要躲闪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雷光,将她和她召唤出的百鬼瞬间吞噬。“不——!
”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,随即戛然而止。雷光散去,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,
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。周晚宁和那些恶鬼,都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笼罩在镇子上空的阴云也随之散去,月光重新洒下,一切又恢复了平静。我瘫坐在地上,
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。刚才那一幕,实在太震撼了。我看着老张,
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。“道长……谢谢你,救了我。”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给他磕头。
“噗——”老张却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,身体一晃,险些栽倒。“道长!”我大惊,
连忙扶住他。“妈的,用力过猛,遭反噬了。”老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脸色苍白如纸,
“这女娃不简单,她最后关头把所有阴煞凝聚起来护住了心脉,我这一雷,
只劈散了她的鬼体,没能伤到她的根本。”“什么意思?”我心里一紧。“意思就是,
她没死。”老张喘着粗气说,“她化作了最原始的阴煞之气,逃走了。不过你放心,
她元气大伤,没个十年八年,恢复不过来。”我松了口气,随即又感到一阵后怕。没死就好,
但一个随时可能回来报仇的厉鬼,就像一颗定时炸弹,让我寝食难安。“道长,
那……那我以后怎么办?”我惶恐地问。老张看了我一眼,叹了口气:“你小子,命格奇特,
纯阳之体,本是修道的好苗子,可惜啊,被这阴煞侵染,阳气泄了大半,
现在就是个空有宝山而不能用的废人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而且,
周晚宁在你身上留下了‘阴煞印记’,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,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,
她都能找到你。除非……”“除非什么?”我急忙追问。“除非,你能在我之前,找到她,
并且,彻底消灭她。”老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“我?”我指着自己的鼻子,
一脸的难以置信,“道长,你别开玩笑了,我就是个普通人,怎么可能斗得过她?
”“你不是普通人。”老张摇了摇头,“你的纯阳之体就是你最大的武器。
只是你现在还不会用而已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,递给我。
“这是我龙虎山的基础心法《正一炼气诀》,你照着上面的法子修炼,
先把你亏空的阳气补回来。什么时候你能凭空画符,引动天地灵气了,再来城隍庙找我。
”“城隍庙?”“对,道爷我不住这破镇子了,晦气。”老张摆了摆手,
“那周半仙已经被我废了道行,扔进县大牢了。你那个爹……你好自为之吧。”说完,
他把那把锈迹斑斑的桃木剑也塞给了我。“这剑跟我几十年了,沾染了我的精血和雷气,
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,你留着防身。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转身就要走。“道长!
”我急忙喊住他,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!”老张回头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大黄牙。
“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龙虎山天师府,张道陵是也。”说完,他哈哈大笑,
迈着疯疯癫癫的步子,消失在夜色中。张道陵?我愣在原地,这个名字……好像在哪听过?
这不是道教创始人的名字吗?这疯道士,吹牛吹到祖师爷身上去了。我摇了摇头,哭笑不得。
但不管他是谁,他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。我握紧了手里的《正一炼气诀》和桃木剑,
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我的人生,不能再任人摆布了。周晚宁,周半仙,
还有我那个“好父亲”,这笔账,我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!我回到家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院子里一片狼藉,我爹还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,看到我回来,他浑身一颤,
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愧疚。我没有理他,径直走过他身边,回到了我的房间。
那个贴满喜字的新房,此刻在我眼里,却充满了讽刺。我扯下那些刺眼的红色,
收拾好简单的行李,然后走到了我爹的当铺。当铺的柜台后面,有一个暗格,
里面放着我爹这些年攒下的家底。我毫不客气地打开暗格,将里面的金条和银票席卷一空。
这是他欠我的!做完这一切,我没有丝毫留恋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所谓的“家”。
当我走到镇口时,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。从今往后,这里再与我无关。
我的路,在远方。我的目标,只有一个——找到周晚宁,了结这段恩怨!我要让她知道,
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!第五章离开小镇后,我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身上揣着从家里拿走的全部家当,心里却一片茫然。天下之大,
我该去哪里找一个化作阴煞之气的女鬼?又该去哪里找那个自称张道陵的疯道士?
我唯一能依靠的,只有怀里那本《正一炼气诀》和那把破旧的桃木剑。按照书上所说,
修炼的第一步是“感气”。所谓感气,就是感知天地间游离的灵气,并将其引入体内。
书中记载,纯阳之体对阳性灵气有着天然的亲和力,感气应该会比常人容易得多。
我找了个僻静的山头,盘膝而坐,按照书上的法子,闭目凝神,
尝试着去感知所谓的“灵气”。然而,一连三天,我一无所获。除了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,
我什么都没感觉到。我开始怀疑,是不是老张在骗我?或者,
我的纯阳之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,已经废了?就在我心灰意冷,准备放弃的时候,
我突然想起了老张给我的那个酒葫芦。当时喝下那口酒,
我明明感觉到一股火热的气流在体内流转。那是什么?我把酒葫芦拿出来,拔开塞子,
一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味扑鼻而来。我试探着又喝了一小口。
辛辣的酒液入喉,那股熟悉的灼热感再次出现,顺着我的经脉,流遍四肢百骸。这一次,
我没有浪费这个机会,立刻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去感受那股气流的流动。渐渐地,
我仿佛“看”到了。那是一股金色的气流,在我体内横冲直撞,所过之处,
原本被阴煞侵蚀得有些滞涩的经脉,都变得通畅起来。而在我身体周围,
似乎也漂浮着无数个细小的光点,有金色的,有银色的,还有其他各种颜色的。
这些就是灵气?我心中一动,尝试着按照《正一炼气诀》上的法门,去牵引那些金色的光点。
出乎意料的顺利!那些金色的光点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,争先恐后地通过我的口鼻、毛孔,
涌入我的身体,汇入那股灼热的气流之中,不断壮大。我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,
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,太阳已经落山了。
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那口气息在空中竟然形成了一道淡淡的白练,久久不散。
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好。身体里充满了力量,之前的虚弱和疲惫一扫而空,
连视力和听力都变得比以前敏锐了许多。我成功了!我真的感应到了灵气,
并且成功地将它们引入了体内!我兴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,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。
原来,老张没有骗我。我的纯阳之体还在,只是需要一个“引子”来激活。而那个引子,
就是他葫芦里的药酒!我看着手里的酒葫芦,如获至宝。这玩意儿可比金条银票珍贵多了。
有了它,我的修炼之路,就能事半功倍。接下来的日子,我一边赶路,一边修炼。白天,
我就找个人多的大城市,打听城隍庙和疯道士的消息。晚上,就找个没人的地方,
喝一口药酒,然后修炼《正一炼气诀》。我的修为一日千里。短短一个月的时间,
我就已经打通了手三阴、手三阳六条经脉,体内的阳气也日益充盈。现在,
我甚至可以不用借助药酒,也能自主地吸收天地间的阳性灵气了。而且,
我还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变化。我的眼睛,好像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。比如,
一些人身上,会缠绕着淡淡的黑气。这些人,无一例外,都印堂发黑,精神萎靡,
显然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我尝试着将体内的阳气凝聚在指尖,
对着一个被黑气缠身的大汉虚空一点。那大汉浑身一颤,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。
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,然后精神抖擞地走了。我愣住了。我……竟然可以帮人驱邪了?
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。惊的是,这个世界上,原来真的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。喜的是,
我终于有了一技之长,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了。或许,我可以通过这个能力,
来寻找周晚宁的线索。她化作了阴煞之气,
一定会去寻找其他阴气重的地方或者人来恢复元气。只要我找到那些被阴气侵扰的人,
就有可能找到她!抱着这个想法,我开始主动去接触那些身上有黑气的人。
我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,而是开了一个小小的“事务所”,专门处理各种“疑难杂症”。
当然,我不敢说得太玄乎,只说是祖传的按摩推拿手法,能帮人祛除湿气,调理身体。
没想到,生意竟然异常火爆。经我“推拿”过的人,都感觉神清气爽,一身轻松,一传十,
十传百,找我的人络绎不绝。我也因此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,听到了各种各样的离奇故事。
这天,一个穿着华贵,却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找到了我。他叫黄老板,是本地有名的富商。
他一进门,我就注意到,他身上缠绕的黑气,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浓重,
几乎形成了一团黑雾,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。而且,那黑气中,
还夹杂着一丝我非常熟悉的气息。是周晚宁的阴煞之气!我心中一凛,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。
“小师傅,你……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!”黄老板一开口,声音就带着哭腔。
第六章“黄老板,您先别急,慢慢说。”我给他倒了杯茶,示意他坐下。黄老板喝了口茶,
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,但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焦虑。“我女儿,黄莺,今年十八岁。
一个月前,她还好好的,活泼开朗。可不知道怎么了,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。
”“她开始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见阳光,不说一句话。我们给她送饭,她也不吃,
人一天天消瘦下去,现在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。”“我们带她去看了很多医生,
中西医都看了,做了各种检查,都说她身体没问题,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,得了抑郁症。
”“可我知道,不是的!”黄老板激动地说道,“她房间里,一到晚上,就……就有古怪!
”“古怪?”我心中一动,追问道。“是的!”黄老板压低了声音,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,
“一到半夜,她房间里就会传出女人的笑声,有时候是哭声,有时候……有时候像是在唱戏,
咿咿呀呀的,听得人毛骨悚然!”“我们请了保安,守在她房门口,可什么都没发现。
我们想冲进去看看,可房门被反锁了,怎么也打不开。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,门又自己开了,
我女儿就躺在床上,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样,脸色惨白。”“我们请了好几个‘大师’来看,
都说是中了邪,可做了好几场法事,一点用都没有,反而越来越严重。昨天晚上,
我女儿她……她竟然在墙上用指甲刻字!”“刻的什么?”我立刻问道。
“刻的……刻的是一个名字。”黄老板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周……周晚宁。”果然是她!
我心中一沉,看来周晚宁已经找到了新的宿主,正在利用黄莺的身体来恢复元气。“小师傅,
我听人说您有神鬼莫测的手段,求求您,救救我女儿吧!多少钱都不是问题!”黄老板说着,
就要给我跪下。我连忙扶住他,“黄老板,钱的事好说,我先跟你去看看情况。
”黄老板的家在城郊的一栋豪华别墅里。别墅很大,装修得富丽堂皇,
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。我一进门,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。这股阴气,
比黄老板身上的要浓烈百倍,而且源头,直指二楼的一个房间。那里应该就是黄莺的卧室。
“小师傅,就是那间房。”黄老板指着二楼紧闭的房门,声音里带着恐惧。我点了点头,
示意他不要出声,然后迈步向楼上走去。越靠近那个房间,阴气就越重,空气也越冷,
仿佛走进了一个冰窖。我将体内的阳气运至双眼,再次看向那扇门。只见门上黑气缭绕,
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,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和生气。而在门后,
我能感觉到一个极其强大的阴煞气息,那气息,正是周晚宁!她比一个月前,强大了太多!
看来,吸食了黄莺的精气,让她恢复得很快。我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背后的桃木剑。今天,
就是我们了结恩怨的时候了。我示意黄老板和其他人退后,然后走到门前,抬手就要推门。
然而,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,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门后传来,将我狠狠地弹开。“砰!
”我撞在身后的墙壁上,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好强的力量!我还没来得及站稳,
房门“吱呀”一声,自己打开了。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,静静地站在门口。
她就是黄莺。只是此刻的她,面容枯槁,眼窝深陷,皮肤惨白得像一张纸,
一双眼睛却是漆黑如墨,看不到一丝眼白。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,
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。那笑容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是周晚宁的笑容!“官人,
你终于来了。”“黄莺”开口了,声音却变成了周晚宁那娇媚而又阴冷的声音。
“我等了你好久了。”楼下的黄老板等人看到这一幕,吓得尖叫起来,连滚带爬地向外跑。
我没有跑。我死死地盯着她,从背后抽出了桃木剑。“周晚宁,从她身体里出来!
”我厉声喝道。“出来?”“黄莺”咯咯地笑了起来,“我为什么要出来?
这具身体虽然不如你的纯阳之体,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容器。等我吸干了她,
我就能恢复七八成的实力了。”“你做梦!”我怒吼一声,手持桃木剑,脚踏罡步,
向她冲了过去。“米粒之珠,也放光华?”“黄莺”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,
她只是轻轻一抬手,一股磅礴的阴气就化作一只无形的巨手,向我抓来。
我将阳气注入桃木剑,向前一劈。金光闪过,桃木剑与那只阴气巨手撞在一起。“轰!
”一声巨响,强烈的气流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掀飞了出去。我被震得连连后退,虎口发麻,
桃木剑差点脱手。而“黄莺”却只是身体晃了晃,毫发无伤。好强!我心中大骇。
这才一个月不见,她的实力竟然已经恢复到如此地步!“官人,你的长进不小嘛。
”周晚宁舔了舔嘴唇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“看来那老疯子在你身上下了不少本钱。不过,
这样也好,等我吸干了你,得到的好处就更大了。”她说完,身影一闪,再次向我扑来。
她的速度比上次在镇口时更快,指甲变得又黑又长,像十把锋利的匕首,闪着寒光,
直取我的心脏。我不敢硬拼,只能狼狈地躲闪。一时间,别墅里鬼影重重,剑气纵横。
我虽然有桃木剑护身,但修为终究是差了太多,只能被动防守,节节败退。“官人,
别挣扎了,乖乖受死吧!”周晚宁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,充满了得意和残忍。我一个不慎,
被她的指甲划过手臂,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黑色的阴气顺着伤口侵入我的身体,
让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。“结束了。”周晚宁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,
锋利的指甲对准了我的眉心。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指甲,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。难道,
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?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
我怀里那本《正一炼气诀》突然金光大盛。一道金色的符文从书中飞出,
瞬间印在了周晚宁的额头上。“啊!”周晚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,
浑身黑气翻涌,像是被煮沸的开水。那金色的符文,像是一块烙铁,死死地印在她的额头,
不断地灼烧着她的魂体。我愣住了。这是……老张留下的后手?
第七章我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“黄莺”,
又看了看怀里那本依旧散发着淡淡金光的《正一炼气诀》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“老疯子!
你敢阴我!”周晚宁凄厉的嘶吼声从黄莺的口中发出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愤怒。
她额头上的金色符文越来越亮,灼烧得她身上的黑气“滋滋”作响,不断消散。我明白了!
老张给我的这本书,不仅仅是一本修炼心法,更是一件强大的法器!
他在书里留下了一道至阳至刚的“镇魂符”,就是为了防止我被周晚宁反杀!这个疯道士,
看似疯疯癫癫,实则心思缜密,早就料到了一切。“官人……救我……”突然,
一个微弱而又惊恐的少女声音,夹杂在周晚宁的嘶吼声中响起。是黄莺!
她的意识还没有被完全吞噬!我心中一动,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!趁她病,要她命!
我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,举起桃木剑,将体内仅存的阳气全部灌注其中。桃木剑嗡嗡作响,
剑身上金光流转。“周晚宁,受死吧!”我大喝一声,一剑刺向“黄莺”的眉心。
那里是她的魂体所在,也是她现在最脆弱的地方!“不!”周晚宁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,
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。她想躲,但身体被镇魂符死死地压制住,根本动弹不得。
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闪烁着金光的桃木剑,在她的瞳孔中不断放大。“噗嗤!
”桃木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“黄莺”的眉心。“啊——!
”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,响彻了整个别墅。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黑气,
从黄莺的七窍中喷涌而出,在半空中凝聚成周晚宁那张怨毒而又扭曲的脸。
“我……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她死死地盯着我,留下了最后的诅咒,然后“砰”的一声,
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。随着周晚宁的魂体被灭,黄莺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我连忙抽回桃木剑,扶住她。她身上的黑气已经完全散去,脸色虽然依旧苍白,
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。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,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,
只是充满了迷茫和恐惧。“我……我这是在哪?”她看着我,怯生生地问。我知道,
她得救了。我长长地松了口气,紧绷的神经一放松,
手臂上的剧痛和全身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。我眼前一黑,也跟着倒了下去。
……当我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舒适的房间里。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,
上面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,显然是上了上好的伤药。黄老板和他的妻子守在床边,见我醒来,
脸上都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神情。“小师傅,您醒了!”黄老板的妻子,
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,激动得热泪盈眶,“谢谢您,谢谢您救了我们家莺莺!”“莺莺呢?
”我挣扎着坐起来。“她没事了,医生检查过了,说她只是身体虚弱,
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。”黄老板感激涕零地说道,“小师傅,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!
”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,递到我面前。“小师傅,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,
请您务必收下。”我瞥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,一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。说实话,我心动了。
有了这笔钱,我以后吃穿不愁,可以安心修炼了。但我想起了老张。他救我,分文不取。
我若是为了钱财而出手,岂不是玷污了这份传承?我将支票推了回去。“黄老板,
心意我领了,但这钱我不能收。”我淡淡地说道,“我出手,只是为了了结一段私人恩怨,
与你们无关。”黄老板夫妇愣住了,他们没想到我会拒绝。“小师傅,这……这怎么行?
您救了我女儿的命,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报答您!”“是啊,小师傅,您要是不收,
我们心里过意不去。”我摇了摇头,态度坚决。“如果你们真想感谢我,
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,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。”我不想出名,
更不想被当成什么“大师”。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,提升自己的实力,去寻找那个疯道士,
弄清楚我身上的所有秘密。见我态度坚决,黄老板夫妇也不好再勉强。他们千恩万谢之后,
又留下了各种名贵的补品,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我在黄家休养了三天。这三天里,
黄家上下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,山珍海味,千年人参,各种补品流水似的送来。
我的身体在这些补品的滋养下,恢复得很快。不仅伤口愈合了,连亏空的阳气也补了回来,
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纯。经此一役,我虽然差点丧命,但也算是因祸得福,修为又精进了一步。
三天后,我向黄老板告辞。黄老板再三挽留,见我执意要走,便派了专车送我。
我没有回我那个小小的“事务所”,而是直接让司机把我送到了火车站。这个城市,
我不能再待了。周晚宁虽然魂飞魄散,但她背后还有一个周家,还有一个周半仙。
虽然老张说周半仙被他废了道行,但谁知道周家还有没有其他厉害的人物。我现在的实力,
还不足以跟一个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邪门世家抗衡。我必须尽快找到老张,寻求他的庇护,
并且弄清楚,他为什么会选择我。我的下一站,就是老张告诉我的地方——城隍庙。只是,
天下的城隍庙那么多,我该去哪一个找他?第八章我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火车票。
之所以选择南方,是因为我记得老张说过,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。龙虎山,就在南方。
虽然他说自己是张道陵,这事儿听起来很不靠谱,但龙虎山作为道教正一派的祖庭,
高手如云,或许去那里能找到一些线索。火车上,我邻座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,
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。他一路上都在看一本关于古代民俗的书,看得津津有味。
我闲着无聊,便主动与他攀谈起来。“先生,您也对民俗感兴趣?”男人扶了扶眼镜,
笑着点了点头:“我叫陈默,是江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,专门研究民俗和地方志。”“教授?
失敬失敬。”我连忙拱手。“小兄弟客气了,看你的样子,是去旅游?”陈教授问道。
“算是吧,到处走走,长长见识。”我随口说道,然后话锋一转,“陈教授,
我能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?”“请说。”“您知道‘养玉’这个行当吗?
”我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。当初我爹就是听信了这个,才把我推入了火坑。
陈教授听到“养玉”两个字,脸色微微一变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“小兄弟,
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?”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。“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,觉得很新奇,
所以想请教一下。”我撒了个谎。陈教授沉吟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‘养玉’,
这可不是什么好词。它不是一个行当,而是一种邪术。”“邪术?”“对。
”陈教授压低了声音,“古人认为,玉有灵性,尤其是那些从古墓里出土的陪葬玉,
吸收了墓主人的精气和怨气,阴气极重,普通人佩戴,轻则生病,重则丧命。”“所以,
就出现了一些旁门左道之士,他们会寻找一些体质特殊的人,大多是女子,
被称为‘玉童’或‘阴玉之体’。让她们常年佩戴这些阴玉,
用她们自身的阳气和生命力去温养,中和玉石中的阴煞之气。这个过程,就叫‘养玉’。
”陈教授的话,印证了周晚宁的说法。“那……那些‘玉童’,最后的下场会怎么样?
”我追问道。陈教授叹了口气:“下场?能有什么好下场。
她们的阳气和生命力被阴玉不断吸食,会过早地衰老,百病缠身,最后在痛苦中死去。
她们就像是消耗品,养好了一块玉,就会被无情地抛弃。”“而且,
”陈-教授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,“我研究过一些地方志的零星记载,这种‘养玉’的邪术,
背后往往牵扯到一个更加恐怖的传承——‘渡煞’。”我的心猛地一跳。“所谓‘渡煞’,
就是当‘玉童’身上的阴煞积攒到一定程度,或者她们的身体即将崩溃时,
那些邪道之士就会为她们寻找一个新的‘炉鼎’,通常是生辰八字纯阳的男子,
通过某种仪式,将‘玉童’身上所有的阴煞,全部转移到‘炉鼎’身上。
”“‘玉童’因此得以解脱,重获新生,甚至能获得一些邪异的力量。而那个‘炉鼎’,
则会瞬间被万千阴煞吞噬,阳尽而亡,魂飞魄散,下场比那些‘玉童’凄惨百倍。
”陈教授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:“小兄弟,你年纪轻轻,
怎么会对这么偏门邪异的东西感兴趣?”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。陈教授所说的,
和我经历的一切,几乎一模一样!我就是那个差点被“渡煞”的倒霉“炉鼎”!
“我……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,岔开了话题,“陈教授,您是江城人?
那您知道江城的城隍庙吗?”“江城城隍庙?当然知道。
”陈教授显然没把我的异常放在心上,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,“江城的城-隍庙,
可是有上千年历史了,在全国都很有名。不过,那里现在已经是个旅游景点了,
平时香火很旺,但要说有什么灵验的,我这个搞历史的,是不太信的。”江城!
我心里记下了这个地名。既然那里的城隍庙有名,老张会不会就在那里?
和陈教授的一番交谈,让我收获巨大。我不仅弄清楚了“养玉”和“渡煞”的来龙去脉,
还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目标。下了火车,我谢绝了陈教授一起去江城大学坐坐的邀请,
直奔城隍庙。江城的城隍庙,坐落在老城区的中心,古朴而又庄严。虽然是工作日,
但庙里依然人来人-往,香火鼎盛。我在庙里转了一圈,
却没有看到任何像老张那样的疯道士。庙里的道士都穿着整洁的道袍,
一本正经地给香客们解签、做-法事,看起来更像是上班的工作人员。难道我找错地方了?
就在我失望地准备离开时,一个在墙角扫地的老清洁工,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,头发花白,佝偻着背,扫得很慢,很仔细。我之所以注意到他,
是因为我在他的身上,看到了一丝微弱的阳气波动。虽然很微弱,
但那绝对是修炼之人才会有的气息。我心中一动,走上前去。“老师傅,向您打听个人。
”老清洁工抬起头,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,眼神浑浊,看起来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。
“小伙子,你想打听谁啊?”他声音沙哑地问。“一个道士,疯疯癫癫的,大概这么高,
”我比划了一下,“背着个药箱,手里拿着一杆破了的幡,上面写着‘专治不服’。
”听到我的描述,老清洁工浑浊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他停下了扫地的动作,
直起身子,上下打量了我一番。“你找他做什么?”“他是我师父。”我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虽然老张没承认,但在我心里,他就是我的师父。老清洁工沉默了。他盯着我看了很久,
久到我心里都有些发毛了。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,他突然开口了。“他不在。
”“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?”我急忙追问。老清洁-工摇了摇头:“不知道。
”我心中一阵失望。“不过,”老清洁工话锋一-转,“他留了东西给你。”他领着我,
走到了城隍庙后院一间偏僻的杂物间。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,布满了灰尘。
老清洁工在一堆杂物里翻找了半天,最后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木盒子。“就是这个。
”他把盒子递给我。我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三样东西。一封信,一个小瓷瓶,
还有一块黑色的令牌。我先打开了那封信。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,潦草不羁,
一看就是老张的风格。“臭小子,能找到这里,算你还有点脑子。周家的事,
比你想象的要复杂,你现在这点道行,别去掺和,好好修炼。那女娃的魂虽然散了,
但她家有一种秘术叫‘聚魂引’,说不定能把她复活。你身上的阴煞印记是最大的麻烦,
令牌你拿着,它能暂时屏蔽你的气息。瓷瓶里是‘纯阳丹’,比我的洗脚水……哦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