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彻跟我提分手那天,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。
他把我们一起创立的公司,送给了小三林薇薇当礼物。
更狠的是,他把我踢出局后,用我熬了三百多个夜晚做出的核心设计方案,开了场盛大的新品发布会,署名却是林薇薇。
发布会现场,聚光灯下,江彻握着林薇薇的手,像个王子。
他说:“感谢我的爱人薇薇,没有她的天才设计,就没有公司的今天。”
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,小鸟依人地靠着他,眼眶红红的,一副受宠若惊又泫然欲泣的模样。
台下的宾客和媒体,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。
我被保安拦在会场门外,像个笑话。
我冲进去,想讨个说法。
江彻看着我,眼神冷得像冰。
他说:“苏念,我们已经结束了。你闹得这么难看,有意思吗?”
林薇薇躲在他身后,怯生生地说:“念念,你别这样,我们……我们是真心相爱的。你要怪,就怪我吧。”
一句话,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我“无理取闹”上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她说:“你闭嘴!这是我的心血,你这个小偷!”
江-彻一把将我推开。
力道很大,我没站稳,摔在地上,手掌被地上的碎玻璃划破,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
“够了!”江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里全是厌恶,“别给脸不要脸。保安,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!”
两个保安冲上来,像拖一条死狗一样,把我拖了出去。
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,看着江彻小心翼翼地护着林薇薇,生怕她被这场闹剧惊扰。
那一刻,我心里有什么东西,彻底碎了。
第二天,我没哭没闹,订了张机票,去了普陀山。
我不是去出家,我是去散心的。
或者说,是去找一条活路。
我在山顶的寺庙里,住了整整七天。每天听晨钟暮鼓,看香烟袅绕。
心,却静不下来。
江彻和林薇薇的脸,像魔咒一样,在我脑子里盘旋。
第七天,我在佛前求签。
签文上写着: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解签的老和尚看了我一眼,说:“女施主,你心中有执念,怨气太重,伤人伤己。”
我惨笑一声:“大师,被人偷了人生,毁了所有,这股怨气,怎么消?”
老和尚摇摇头,没说话。
我走出禅房,看见院子里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,站着一个男人。
男人穿着一身素色的中式盘扣麻衫,手里捻着一串深色的菩提子。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,面容清癯,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,却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深邃。
他身上有种气场,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沉静与威压,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,也掩盖不住。
我认得他。
沈柏言。
江彻的父亲。
一个早就退隐商界,一心向佛的传奇人物。
江彻曾不止一次地跟我炫耀,他爸虽然不管事了,但整个沈家的商业帝国,依旧在他爸的掌控之中。
我看着他,一个疯狂的念头,像一颗种子,在我心里破土而出。
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我走过去,站定在他面前。
沈柏言似乎早就注意到了我,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我身上,平静无波。
“沈先生。”我开口,声音有些哑。
他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。
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想嫁给你。”
沈柏言捻着菩提子的手,停顿了一秒。
也就仅仅一秒。
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,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,像是好奇,又像是审视。
他没问我为什么,也没骂我疯了。
他只是淡淡地问:“为什么是我?”
这个问题,正中我的下怀。
我看着他,不躲不闪,把所有的不堪和怨毒都摊开在他面前。
“因为你是江彻的父亲。”
我说:“江彻抢走了我的一切,把我踩进泥里。我要的,不是钱,不是地位,而是让他每一次看见我,都必须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,恭恭敬敬地,叫我一声——妈。”
我说这些话的时候,心里是痛的,像有刀在割。
但我的脸上,却挤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笑。
我要让他看看,他亲手逼出来的,是个怎样的怪物。
沈柏言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我。
等我说完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像寺庙里的钟声,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人心的力量。
他说:“冤冤相报,皆是苦海。你用一段婚姻做武器,伤了他,也困住了自己,值得吗?”
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值得。”我说,“沈先生,您不懂。当一个人从天堂掉进地狱,爬出来的唯一动力,就是把推她下去的人,也一起拖下来。至于苦海,我早就在里面了,不差多这一桩。”
他看着我眼中的决绝,沉默了很久。
院子里只有风吹过银杏叶的沙沙声。
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我的时候,他忽然说:“可以。”
我愣住了。
我准备了无数套说辞,去说服他,去打动他,甚至去求他。
却没想到,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。
“你……”我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我有一个条件。”沈柏言说,“我们的婚姻,只是形式。我给你沈太太的身份,帮你达成所愿。但你我之间,互不干涉。我礼佛,你复仇,因果各自承担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:“另外,江彻的事,我从不过问。你能走到哪一步,看你自己的本事。”
这番话,听起来无情,却正是我想要的。
我不需要一个丈夫,我需要一个同盟,一个能给我提供最高阶武器的,战略同盟。
“好。”我点头,答应得干脆利落。
“下山吧。”沈柏言转身,向寺庙外走去,“明天上午九点,民政局门口见。带上你的户口本。”
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挺拔,沉静。
心里那颗复仇的种子,在这一刻,疯狂地,吸收着阳光和雨露,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第二天,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。
沈柏言也到了,依旧是那身素色的麻衫,开着一辆极其低调的国产新能源车,和周围那些动辄上百万的豪车格格不入。
我们没说一句话,流程走得飞快。
当两本红色的结婚证,递到我们手里时,我还有些恍惚。
这就……成了?
我成了江彻的,小妈?
走出民政局,沈柏言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和一串钥匙。
“这是家里的门禁卡和一把备用钥匙。”他说,“我在城西有一套宅子,平时都住在那。你可以随时搬过去。”
他语气平淡,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。
“那张卡没有密码,随便刷。”
说完,他便转身,准备上车离开。
“等一下。”我叫住他。
他回头看我。
我看着这个名义上,成了我丈夫的男人,第一次,认真地问:“你……为什么会答应我?”
我始终想不明白。
他这样的人物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为什么会答应我这个荒唐到极点的请求?
沈柏言看着我,眼神里第一次,有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,像是怜悯,又像是别的什么。
他说:“我看过你之前的设计作品。有灵气,可惜了。”
他顿了顿,像是说给我听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
“执念,也是一种力量。我只是想看看,这股力量,最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,结出什么样的果。”
说完,他便上了车,悄无声-息地汇入了车流。
我捏着那本红色的结婚证,站在原地,很久很久。
江彻,林薇薇。
你们准备好了吗?
我回来了。
带着你们,绝对想象不到的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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